一道又一道炫目的金色光芒，从正午的万里晴空之上俯冲下来，直直撞进我的眼眶。

走出霜降城已经不知道多久了，城头随风飘摇的六角雪花旗渐渐模糊起来，从我的视野中缓缓抽身离去。紧接着，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起来，我的头脑也仿佛被一点一点锈蚀了。最后，我的意识里只剩下了两者，一个是头顶高挂的太阳，太阳开足了火力，誓要把我直接化为灰烬，让我免受现实世界中更漫长的痛苦，另外一个，就是视线正中央的一件张牙舞爪的黑色斗篷，以及斗篷怀抱里的卡拉苏。

自霜降城前往英灵湖的道路有两条。其中有一条是小路，蜿蜒在哨兵森林的边缘地带，小路的一侧是清澈见底的溪流，穹顶则是数不清的参天大树，一片幽静之中，只有溪水的雀跃声和飞鸟的谈笑声能给予耳膜一点触动。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，泥土与花草的清香随风弥漫，沁人心脾。这条小路被称为仙子小径，绝大多数霜降城居民在去英灵湖时，会选择徒步穿过仙子小径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另外一条大路适合骑行或乘马车。道路的两旁是一大片空旷平坦的青草地，既无树木的荫蔽，也无任何地形遮挡，不但四面八方的风可以肆无忌惮地灌进来，而且在面对烈日毒辣的曝晒时也无处遁形。如果在盛夏时节踏上这条路，基本就注定了要遭受热浪与灼光的双重摧残。霜降城的居民发挥了迈拉库尔兰人天生的冷幽默感，把这条大路命名为沐浴之路，其中具有双重含义，首先沐浴在圣光之下，然后沐浴在大汗淋漓之中。

卡拉苏虽然年纪轻轻，却一直对垂钓情有独钟，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英灵湖，纹丝不动地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，翘着腿，提着钓竿，发上一整天的呆——至少在我这种外行看来，他钓鱼的时候确实是处于一种朦胧虚幻的精神状态中。有一次他自己想不开，在七月的一天从沐浴之路去英灵湖，回家之后就找我抱怨，说迈拉库尔兰的建设规划实在过于糟糕，如果他执政的话，第一件事就是在沐浴之路两侧种满高大的阔叶乔木。然而这一次出城前往英灵湖畔的鸢尾师驻地，卡拉苏却非常自然地走上了他多年未曾踏足的沐浴之路。他没有解释什么，我也无暇去问，我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，唯一能做的事，就是跟着他的步伐挪动我灌铅般沉重的身体，然后释然地接受正午太阳的严刑拷打。

等一下。前面有声音。是听错了吗？往前走走。再听听。没有听错。声音越来越响亮，越来越喧闹。听出来了。是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，夹杂着群马的嘶鸣和骑手的呼吼。不计其数的马蹄如同天神锤击大地时砸出的鼓点，与各种嘶吼声合而为一，奏出了嘈杂混乱而震慑胆魄的雄壮乐章。直觉告诉我，这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队伍。

等等。现在这种情况下，哪里会有这样战意高昂的骑兵部队？

唯一的可能性已经一目了然。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与恐惧瞬间掐住了我的脖子。但当我定睛看向卡拉苏时，却发现他竟然对此置若罔闻，仍然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。我的头脑中传来一声爆炸，把我定在原地，片刻之后，求生的本能替我做出了决定。我的身体扣下了扳机，弹射向前，伸手攥住卡拉苏的斗篷，用力向后一拽，试图把他拉回来。卡拉苏被我拽了一个措手不及，脚底打滑，差一点仰面朝天。他迅速用双手撑住地面，伸直双腿，勉强维持住了平衡，然后转头问我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：“是骑兵，他们来了。”

卡拉苏歪了歪头，这代表他有些疑惑。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，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我说：“别怕，安吉，是我们自己人。这是鸢尾师的骑兵纵队。”

“你能确定吗？”我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，但是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。

卡拉苏好像对我的追问早就有所准备，他立即答道：“你难道不好奇，为什么我会从这条地狱之路上出城吗？因为如果从仙子小径走的话，就不能和鸢尾师的骑兵会合了。”

听到这话，我心中的阵阵迷雾散开了。果然，我这位古灵精怪的兄长这次又是胸有成竹的。但是我又迅速产生了新的疑虑，我问他：“如果奥利维耶也像卡尔加斯一样另有图谋，或者奥利维耶已经对部队失去控制，现在骑兵纵队根本不是他在指挥，那该怎么办呢？”

“安吉，你考虑得很周到。”卡拉苏说，“但是我非常了解奥利维耶这个人，他的能力和他的品格都是值得信任的，他不是卡尔加斯那种老吸血鬼能比的。所以我之前跟你说，鸢尾师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指挥。现在听声音的话，他们已经离这里不远了。”说完，他从容地站起身，转头望向地平线，然后又回过头来，轻声对我说道：“安吉，他们来了，我们过去迎接他们吧。”

我也站起身来，感觉到自己的信心与勇气正在一点一点重新流进血液，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，定下心神，然后走到与卡拉苏平行的位置，抬头向远方眺望。在距离我们两人大概一公里的旷野上，一支全速行进中的骑兵纵队跃入我的眼帘。因为离得比较远，我一时还看不清骑兵的军服款式，也无法辨认出他们的指挥官，但是在纵队的最前方，两面随风起舞的军旗已经让我打消了最后的担忧。左边的旗手高擎着一面天蓝色的旗帜，旗帜正中央是一片洁白的六角雪花，在风中跳动着，嬉戏着。这是代表迈拉库尔兰的六角雪花旗。右边的旗手挥舞着一面银白色的旗帜，四朵蔚蓝色的鸢尾花在旗帜上绽放，傲视众生。这是象征着鸢尾师的圣萨菲（Saint Saphir）旗。这两面旗帜比正午的烈日更加闪耀，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它们快步走去。卡拉苏温柔地牵住了我的手，也迈开了步子，和我一起去与战士们会面。

我们两人与骑兵之间的距离已经很短了，我已经能够通过骑手的装束辨别队伍的哪一侧是猎骑兵，哪一侧是骠骑兵。就在这时，全速前进中的部队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，在半分钟左右的时间里，将士们胯下的战马全都放缓了步伐，逐渐停止前进，原地待命。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奇怪。我知道，这一定是部队的指挥官看到了前方的我和卡拉苏。果不其然，我很快就看到了指挥官的身影。他位于队列的最前方，头上斜戴着一顶双角军官帽，乌黑的帽子被擦得锃亮，在阳光的照耀下神采奕奕，帽檐边缘雪白的瓣带一尘不染，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主人究竟有多整洁和严谨。双角帽的下方是一张风华正茂的面容，白皙的肤色和干净的下颌，无不是年轻人的代名词，但是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中投射出来的却是成熟与干练。他身穿一件质地考究的阅兵服，深蓝色的袖子气质沉稳，让胸前的金黄色布料更显熠熠生辉。一条两侧镶着金边的红色绶带，穿过左胸的一枚银色勋章，骄傲地宣告着这位指挥官显赫的地位。虽然他的这套阅兵服光彩夺目，但是衣服上没有那些老军官们最喜欢的繁杂的穗带，也没有用来炫耀和充数的名誉勋章，这足以说明他并非一个虚荣和轻浮的人。他驾驭着一匹深棕色的高头大马，腰板挺得笔直，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军人风范。

他纵马来到距离我只有十来步的地方，然后利落地翻身下马，向我和卡拉苏行礼。我们也向他回礼。卡拉苏率先开口说道：“奥利维耶，我和安吉是专门来找你的，我知道你一定在准备战斗。而且你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，我们在路上就会合了。”

奥利维耶，也就是鸢尾师的师长，微笑着说道：“本来我的行动还可以更快的，但是前线的消息昨天上午才送到我的行军桌上。我当时就意识到，迈拉库尔兰要面临危机了，所以我要尽快整顿好部队，然后来霜降城和你商讨对策。昨天一整天我都在检阅部队，把兄弟们的情绪稳住，让他们进入战备状态。我一开始想自己过来就好，但是我隐约有一种预感，就是霜降城现在并不安全，我非常担心你和安吉莉娜遭遇不测，所以我带来了鸢尾师所有的骑兵，四个骑兵中队都在这里了。”

卡拉苏示意奥利维耶再靠近一些，然后压低了声音，问道：“形势这样险恶，部队的秩序想必也不好维持，士气也不会很高。有没有出什么乱子？”

奥利维耶也降低了音量，轻声说道：“要是能封锁消息就好了，我可以先做准备，可惜，我自己也没想到，我们的联军会输得这么彻底。消息传开之后，人心惶惶，有些人很快就露出了逃跑的迹象。”他故意停顿了一下，又说：“不过还好，我一年之前就根据你的建议，专门训练了秩序组。秩序组的动作很快，迅速拿下了几个扰乱军心最凶的，和已经在收拾东西的。组长当场枪决了其中几人，这时候我出来当着大家的面，宣布把这个未经命令开枪的组长逮捕了——当然不会真的抓起来，这种情况我早就有了预案。之后我再讲话安抚他们，这样一来绝大部分人就都服从命令了。”

“非常好。”卡拉苏说，“在我们内部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，我会再去和战士们好好谈谈的，但是现在没时间，我长话短说。卡尔加斯想要逃命，所以他封锁了城里的驻军区，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收拾家当。他的理由找得确实是冠冕堂皇，而且他在玫瑰师又是大权独揽，所以现在玫瑰师完全不受我的控制。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，必须要出重拳。现在你把龙骑兵和重骑兵两个中队交给我，我和安吉带他们回城和卡尔加斯对峙，你带着骠骑兵和猎骑兵原路返回，集结所有部队，做最坏的打算。”

“你只带两个中队吗？我怕你出事啊，还有安吉莉娜，你们都没有实战经验，还是我跟你们一起去比较好。”奥利维耶非常担心我们两个人的安全。

“没事的，奥利维耶。”卡拉苏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，“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，现在我们最需要争取的就是时间，尽快行动吧。”

“遵命。”奥利维耶对卡拉苏从来都是绝对的信任。他转身跨上坐骑，从猎骑兵中队里迅速挑选了两匹驯良的好马给我和卡拉苏，然后向部队下令：“传我命令。重骑兵中队，龙骑兵中队，进入最高警戒状态，跟随我们的指挥官卡拉苏前往霜降城，随时准备开火。都给我记住，要坚决服从卡拉苏的指挥，卡拉苏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。猎骑兵中队，骠骑兵中队，保持二级警戒，随我返回营地，即刻出发。”很快，四个中队遵照奥利维耶的命令——或者说其实是卡拉苏的命令分为两组。奥利维耶庄重地向我们行了告别礼，然后特意对我说道：“安吉莉娜，一定要小心啊！祝你好运。”我微笑着向他道谢和告别。奥利维耶也没有丝毫的耽搁，他一声令下，率领骠骑兵和猎骑兵两个中队疾驰而去，沐浴之路上顿时尘土飞扬。

奥利维耶的影子渐行渐远了，卡拉苏也已经安抚好了他胯下的新坐骑，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光杆司令，而现在他已经取得了整个近卫军中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的指挥权。形势已经峰回路转，他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，他带着平和的表情，驱马缓缓走近两个中队的战士们，对他们发表了一番讲话。

“兄弟们，我想，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应该从未见过我，或者从来没听说过我的名字。”他开口了，“我是迈拉库尔兰守护者之子，迈拉库尔兰近卫军代理指挥，卡拉苏·神语。现在的局势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，和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，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。但是今天我不是来给大家上政治课的，而是要告诉大家，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入侵者，最大的敌人在我们内部。”说到这里，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钟，然后接着说，“玫瑰师的师长，多米尼克·卡尔加斯，在师长的位置上坐了十年，除了克扣粮饷，玩着花样捞钱，和集中权力大搞一言堂，他几乎从来没有做过别的事情。没有军情的时候，他恨不得亲自指导每一个士兵走路先迈哪只脚。现在敌人来了，他刚听到风声，就决定撒手不管了，准备收拾家当逃跑。他对玫瑰师的兄弟们下令，‘为了准备迎战入侵者，我们要严密封锁营地，禁止无关人员出入’，事实上，他是想要把我拒之门外。这个时候，他正在自己的别墅里，加班加点的忙着搬运个人财产。这个满脑肥肠的蛀虫，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。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？当然是要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，也要替玫瑰师的兄弟们讨回他们的公道。我们要直捣他的巢穴，把他擒获，向玫瑰师那些被他冠冕堂皇的命令蒙骗的战士们，揭露他的真面目。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，”我认识他十几年，很少听到他如此洪亮的嗓音，“目标霜降城驻军区，急行军，随时准备战斗。出发！”

在卡拉苏讲话时，我一直有点提心吊胆，鸢尾师的战士们和卡拉苏素不相识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会听他的指挥。现在看到龙骑兵和重骑兵们严守军纪，依照卡拉苏的命令迅速开拔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。奥利维耶在鸢尾师的工作显然做得很不错，想来他平日里也经常会对部下提起卡拉苏的名字，为移交指挥权早早做了准备。战士们已经在全速前进，我和卡拉苏自然也不会落后。一路上，虽然马的速度很快，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把头转向左边的卡拉苏，跟他保持着交谈。

“殿下，我觉得啊，奥利维耶对你的了解还是不如我。”我对他说，“他几次三番地担心你没有实战经验，怕你出事，但是我知道，虽然你从头到尾都说着要对卡尔加斯出重拳，但是你根本就没想真打，对吧？”

“我就知道，我的妹妹最聪明了。说的没错，我不会真的领着这两个中队去进攻驻军区的。”卡拉苏说道。“我还没有幼稚到命令几百名骑兵强行冲击街垒，那是白白把兄弟们的命送掉。我的计划是封锁驻军区的一翼，营造声势，通过和卡尔加斯对峙、谈判来拖延时间，等奥利维耶率领主力部队赶到，我就可以完全包围驻军区，而且我还手握兵力和火力的优势，足以逼迫卡尔加斯投降。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，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只带龙骑兵和重骑兵两个中队吗？”

“因为现在的形势危急，军心不稳，虽然奥利维耶进行了初步的安抚，但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下定决心准备作战。所以你不能把奥利维耶带来的全部兵力都拿走，你要给他留下两个中队，以免他返回营地之后遭遇意外情况。”我试着分析卡拉苏的想法。

“你说对了，但是这只是其中一点，还有更重要的两点。”卡拉苏说，“首先，我对霜降城内的地形地势非常了解，驻军区附近街道狭窄，障碍林立，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根本无法展开，而且人员过于密集的话，还可能堵住自己，导致部队首尾不能相顾。还有一点，因为骠骑兵和猎骑兵都属于轻骑兵，他们的行进速度要略快于龙骑兵和重骑兵，如果同时出发，最先抵达的肯定是骠骑兵。根据这个逻辑，如果卡尔加斯看到我们的龙骑兵和重骑兵都已经到齐了，那他就会认为，四个中队全都在这里了。所以我只带两个中队，就可以起到四个中队的威慑效果，而我又不打算真的发动进攻，所以只要制造出威慑效果，对我来说就已经够用了。”

“还有啊，”卡拉苏又说，“安吉，我之前对你说，奥利维耶的能力和品格都是绝对可以信任的，现在看来我没有说错吧？”

我点点头表示同意。在近卫军的三个师长中，另外两个师长都已经年过半百，而奥利维耶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，堪称是年轻军官中首屈一指的佼佼者。大概十年之前，奥利维耶搬家来到了艾略特住宅的旁边，成为了我们的邻居，我和卡拉苏就是在那时认识了他。艾略特一直都很喜欢和赏识他，时常邀请奥利维耶来家中做客。而奥利维耶又特别喜欢卡拉苏，他在第一次见到年少的卡拉苏时，就莫名地觉得，这个孩子有一些非同寻常的特质。虽然他比卡拉苏大十岁，而且他自己的才华和胆识也是出类拔萃的，但他却发自内心地认为，卡拉苏是一个值得他去追随的人。到后来，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时，他甚至会直接去询问卡拉苏的建议。

三年之前，艾略特觉得无论是远征军，还是近卫军，高级军官的老龄化趋势都过于明显，师级军官竟然没有一人低于五十岁，严重缺乏新鲜血液。于是他借鸢尾师师长年事已高的机会，首先把奥利维耶调到鸢尾师担任参谋，并且屡次叮嘱奥利维耶，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在全师内打点关系。一年之后，鸢尾师师长告老还乡，艾略特立即破格提拔了奥利维耶，让他成为了近卫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师长。艾略特如此重用奥利维耶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，他发现奥利维耶最擅长的方面就是操练士兵、整顿军纪和优化组织结构。更重要的是，他并非空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，而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人。奥利维耶上任后果然没有辜负艾略特的期望，他倚仗艾略特专门的拨款支持，采取天鹅绒策略，以温和的方式逐步取得了对鸢尾师的全面掌控，然后挑选特定的营队、连队，试行新式训练方法和组织架构，并旁敲侧击地在全师推广。两年之后，鸢尾师从上到下已经焕然一新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身为一师之长，他仍然保持着对卡拉苏的特殊感情。秘密训练秩序组，就是卡拉苏给他提的建议。虽然卡拉苏没有要求过什么，但是可想而知，只要卡拉苏取得大权，奥利维耶的部队必然会成为卡拉苏的嫡系势力。如今，他的鸢尾师果然成为了挽救整个局势的中流砥柱。

下午两点钟左右，我们抵达了霜降城城门。我勒住缰绳，回头望望身后枕戈待旦的战士们，再转头看向卡拉苏。卡拉苏的神色依然平静如水，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用沉稳的声音发号施令：“兄弟们，打起精神，进城！”

四个小时之前，我们从这里出发，形单影只，孤立无援。就连城头的六角雪花旗都飘向了我们的背面，不愿多看一眼。

四个小时之后，我们回到了这里，兵强马壮，锐气逼人。城头的六角雪花旗也不再冷漠，向着我们翩翩起舞，笑脸相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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